周松良家养的黑猪。

　　土猪也要被保护起来了，对，你没看错，就是你一日三餐都离不了、见了面兴许都不多看一眼的“二师兄”。
　　一个现状是，它需要被拯救，因为它们快灭绝了。是不是很意外？
　　前几天，省农业厅畜牧总站召开了“全省畜禽遗传资源场保种工作大会”，要做一件事：5年内让33种列入《浙江省畜禽遗传资源保护名录》的家禽家畜们，都由认定过的省级以上保种场进行保护。
　　这33种当中就包括衢州的龙游乌猪（俗称龙游乌），这种30多年前在龙游当地，几乎每家农户都会养的土猪，如今快要绝迹了。
　　钱报记者了解到，目前，在龙游，纯种的龙游乌公种猪只剩6头，母种猪也就100多头。
　　吃货们常常觉得，猪肉没有小时候那么香，就是因为你现在吃到的不是小时候的土猪。
　　跑了两个月
　　才从山里找到10多头土猪
　　大坪村，距离龙游县城20多公里，龙游县龙游乌农业开发有限公司就在这里，这个占地70多亩的养殖场就是龙游乌的保种单位。
　　毛色乌黑，这是龙游乌的标志，个头不大，和一般的外三元猪（用三个国外引进的猪种杂交出来的猪）比起来，身材娇小。
　　这些龙游乌被养在砖砌的猪圈里，五六头猪一间，哼哼唧唧地在里面转悠。虽然被贴上了濒危的标签，但它们倒是一点都不娇贵。
　　公司负责人徐冰是土生土长的龙游人，“小时候，吃的都是黑猪，白水煮煮放点盐，那个香。但是后来就没了。”
　　2008年，想养土猪的徐冰打算试试龙游乌，“就是觉得白猪肉不好吃嘛。”
　　不过，那个时候，龙游乌猪几乎无处可寻。
　　“我们可以说是挖地三尺，跑了两个多月，农村里都没人养，最后是在靠近遂昌的山里找到十多头。”
　　而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一次调查中，衢州市还有龙游乌母猪2.1万头。
　　龙游县畜牧局的杨均伟是研究龙游乌的行家。
　　“变少大概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的，那时候本地的农户基本都不养黑猪了。因为这个猪养的周期长，要一年，增重慢，一年也就长到140多斤。”
　　与此相对，一些外来品种，比如外三元，半年就长到两百二三十斤。除此之外，龙游乌瘦肉率低，只有40%，通俗点说，就是肥肉多，不像一般猪，60%都是瘦肉。这个特点在当时的消费习惯看来，是个致命缺点。
　　慢慢地，龙游乌就被淘汰了。
　　长得慢，不好卖
　　没人买也就没人愿意养
　　作为保种单位，徐冰的养殖场里除了种猪，目前存栏的龙游乌是1000多头。这个数字在2015年是600多头，2016年是700多头。
　　省农业厅的专家在提到保种时说，地方品种为了保种而保种肯定不是长远之计，重要的是经济开发。
　　这话是有道理的。徐冰说，如果只是做保种，他们肯定是亏的。不过，因为龙游乌动不动就要养一年的特性，徐冰从2008年找到种猪到真正选育好、开发起来，用了3年时间，投入四五百万元。
　　效果怎么样呢？开始两年，就是赔钱。销量小到什么程度？最惨的时候，一天就卖出半头猪。
　　半头猪是多少？龙游乌一般出栏体重是170斤左右，屠宰出来的肉也就120斤左右。
　　“市场打不开嘛，黑猪养得时间长，成本高，价格还比一般猪肉要贵，每斤三十七八元到四十五元之间，说实话，卖不到这个价，也就没得赚。”
　　在龙游，除了作为保种单位的徐冰的养殖场，龙游县宝塔种猪牧业有限公司的周松良也在养龙游乌。
　　他也有同样的苦恼：这么好吃的猪肉，为什么就是卖不动。
　　周松良的养殖场里还有普通的猪，他说自己是用普通猪赚的钱来倒贴龙游乌，从2013年开始，每年要贴四五十万元。
　　“这几年的行情也上上下下的，有时感觉要好了，突然又不行了。量卖不上去，这个猪一年最少卖1000头出去，才有的赚。”
　　肉要好吃
　　不仅品种好还要喂得好
　　杨均伟却对龙游乌的行情看好，因为它的品质没得说。
　　“龙游乌主要是两个品种，一种是狮子头；一种是老鼠头。前面一种因为皮偏硬，很多人不爱吃，不多见了，现在留下的主要是后一种。”
　　杨均伟说，这个品种的龙游乌，皮薄骨细，耐粗性好，适应性强，也就是体质好，不容易生病。

　　以前说的龙游乌肥肉多，在杨均伟看来其实是优势。
　　“黑猪肉吃起来口感很嫩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就是它的皮下脂肪含量高，一般猪的脂肪厚度是一公分左右，它有三四公分。皮下是脂肪，脂肪下是瘦肉，有瘦有肥，做出来就嫩，不会像普通猪肉，吃起来柴。而且它的肥肉肥而不腻。”
　　另外，龙游乌长一年才出栏，它的骨头就非常硬，“你用刀砍都砍不动，熬出来的汤就好喝，香。你去菜场，如果一刀下去骨头就砍断了，这样的猪肯定是养的时间不长，骨头松。”
　　还有蛮关键的一点是饲养方式，无论是徐冰，还是周松良，基本都是用豆粕、玉米喂龙游乌，有时是土豆、南瓜。
　　杨均伟称基本是原粮喂养，不用添加剂。
　　“如果种是内因的话，饲养就是外因。我们也考察过周边其他土猪，有些大规模商业化的，他们的种虽然是本地土猪的种，但是用喂外三元的办法来养，这个肉的味道，那出来就不是原来土猪的味道了，说实话，差很远。”
　　杭州人要吃上香嫩的黑猪肉
　　还是有点难
　　杨均伟的判断不差。
　　从2014年开始，徐冰的龙游乌开始变得好卖起来。去年卖了1500头，今年他估计能突破这个数。
　　“大家的接受度在慢慢提高，消费水平也高了，愿意多花钱吃点有品质的，我们在龙游本地、衢州、义乌、东阳、金华、建德等地的超市开了20多个专柜，基本都是老顾客，吃过的人都会回头的。”
　　不过，目前龙游乌的市场拓展依旧仅限于周边，徐冰和周松良都曾试图把黑猪肉卖到杭州，但都铩羽而归。
　　“路途远，配送成本高，对销售量有更高要求，卖不到一定量，铁定亏。”徐冰说。
　　去年，省里给龙游乌保种目标是一年保40头母猪，5头公猪。今年这个目标提高到6头公猪，110头母猪。
　　杨均伟说，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。
　　在龙游当地，养殖龙游乌的大户目前主要是徐冰和周松良，两家养殖场目前的存栏量也就3000头左右。
　　现在看来，要让这口香嫩的龙游乌土猪肉进入寻常百姓家，大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难兄难弟金华两头乌
　　和龙游乌一样，金华两头乌因为养殖时间长，成本高，从上世纪80年代起，受外来猪种冲击，几乎陷入绝境。因为保种困难，两头乌猪被列入农业部《国家级畜禽品种资源保护名录》，成为国家级重点保护的地方畜禽品种之一。
　　2014年，金华开始实施《金华两头乌猪产业转型升级行动计划》，该计划被列为省农业重大项目。
　　2016年5月，金华市农业局组织召开省农业重大专项《金华两头乌猪科技创新利用》项目评审会，计划制定一套标准，对两头乌的肉质等级进行细分。这就和牛排一样，根据肋眼、西冷等不同部位，精细化屠宰分割。这样整头猪的价值能提升50%以上。
　　你去菜场，如果一刀下去骨头就砍断了，这样的猪肯定是养的时间不长，骨头松。